春日芽菜香

文／韩保柱

周五下班回家，刚进家门，一股清香迎面扑来。原来是妻用荠菜包的鸡蛋水饺的香味，这香味仿佛在大声的宣告：春天，就藏在这用荠菜做的春日盛宴里，藏在随风荡漾的杨柳枝条里。

唱着“一九二九伸不出手、三九四九冰上走……”的“数九歌”，一天天长大的我，对儿时挖荠菜的情景，记忆犹新。

每逢周末，我就和小伙伴们拎着个竹筐，欢快地奔向田野。荠菜大多生长在田畔和麦田里，躲在茂密麦苗丛里的荠菜不容易被发现。我猫着腰，瞪大眼睛，在麦田里来来回回地仔细寻觅。一旦发现，便兴奋地用手中的锅铲朝荠菜的根部挖去，一棵完整的荠菜就到手了。一个上午下来，竹篮里就装满了嫩绿的荠菜。回家路过河边时，我把竹筐放在清亮的河水里把荠菜淘洗干净。到家后，母亲把水灵灵的荠菜择去黄叶和根茎再淘洗两三遍后，做面条时，往锅里抓一把，再配上事先准备好的葱花，一碗飘着油花的荠菜面就大功告成。对馋嘴的我来说，荠菜鸡蛋饺子是我的最爱，母亲把淘洗干净的荠菜，放在案板上晾去水分，煎炒成金黄色的鸡蛋和着切碎的荠菜调成饺子馅，当热气腾腾的荠菜饺子端上桌，我迫不及待咬上一口，荠菜的清香、鸡蛋的醇厚完美融合，直暖到心底，仿佛整个春天都被包进这小小的饺子里。

春天的香椿，也是春日里不可多得的美味。一到春天，我家院子里的香椿树枝头就冒出嫩芽，那一朵朵蓬勃向上、绿里泛红的嫩芽儿油润闪亮，像宝石般缀满枝头。我抵挡不住这美食的诱惑，麻溜地爬到树上或者房顶上，在竹竿上绑上用铁丝做成的钩子，将枝头的香椿掰下，树下的母亲一边把香椿嫩芽拾到盆里，一边反复叮嘱我注意安全。

母亲把刚采摘下的香椿淘洗干净后，先用开水焯一下，瞬间，那独特的香气弥漫整个厨房。母亲最拿手做香椿辣子，母亲把嫩绿的香椿焯水后切成小段，撒上辣椒面、盐等调味品后，随着热油泼下时发出的呲啦声，一道炫目漂亮、简单下饭的美食就做成了，用来夹馍，咬一口，香椿的馥郁香气和辣子的醇厚，瞬间唤醒味蕾，那是春天独有的味道，热烈而浓郁，每一口都饱含着大自然的馈赠。

春夏秋冬四季更替，如今，不再年轻的我，每当端起荠菜饺子碗，或者大口朵颐着香椿辣子夹馍的时候，老宅香椿树下一家人围坐在不大的小方桌前吃饭的情景，就会在我眼前浮现，它如同一幅静谧的画卷，在我心中缓缓打开，带来对老宅无尽的怀念与对去世父母的无限思念。这一刻我突然明白，春日舌尖上的美食，不仅仅是味蕾的享受，更是对老宅的怀念，对情感的寄托，是对父母深深的缅怀。无论岁月如何流转，无论年方几何，这些春日芽菜的味道，将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，成为我心中最温暖、最珍贵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