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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天空飘走一朵云》长篇小说连载第11期

发布时间:2024-09-12编辑:世君

《天空飘走一朵云》长篇小说连载第11

/任来虎

 

二十一

时光如白驹过隙,转眼田菲已经进入大四第二学期,即将毕业实习,根据学校的安排,他们班级下个月要去河南焦作开始毕业实习。

田菲和卢阳通了电话,两人商量,近期想给妈妈和王叔叔举办个简单的婚礼。

晚上,田菲和母亲聊天的时候就商量,打算把他们的婚事办了,两人在一起也方便,结果母亲一听田菲的话就低下头,想了想说:“田菲,我是个农村老太婆,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你大啊,我要是和你王叔老年成婚,做梦都怕你大骂我啊,唉!”

“妈啊,现在都什么年代了,你的思想还是那么封建,王叔叔对你对我都很好,他也是革命功臣,需要有人去照顾啊。我要是毕业后去煤城工作,你和王叔叔也是生活上的伴侣,我也就放心了。你想一想,父亲在阴间还不是希望我们母女生活得幸福美满吗?你这心思不对。”

田菲抓住母亲的手,又理理母亲额前纷乱的头发,然后慢慢地靠在母亲的肩膀上,其实她心里多么希望母亲早日有个伴,晚年生活得幸福啊。

母亲轻轻地拍打着田菲的肩膀,想了想说:“田菲,妈真的舍不得你啊,怕你今后孤单啊,要是真和你王叔搭伴过日子,自家人坐一坐吃个饭就行了,这个让你王叔自己安排吧。一个是老太婆,一个是白头发老头了,抱个被子过去就行了,不用太麻烦的。”

田菲听母亲说完,心里高兴了,起身给母亲说:“我去和王叔叔商量下,再给卢阳挂个长途电话,这周就让他过来,给你们办个简单的婚礼。”说完高高兴兴地找王叔叔去了。  

母亲看着田菲高高兴兴地出了门,不好意思地搓搓两手,嘴里嘟囔着:“这女子,唉,着急地把她老娘嫁出去。”田菲给王叔叔说了自己的意思,王叔叔也非常地高兴,看着田菲说:“女子,你真懂事啊,你王叔我戎马一生,满身的伤疤,也落下了残疾,到老了,能遇到你母亲这样厚道实在的人,也是我的福分啊。你放心,我会把你和你母亲关照好的。”王叔叔说完,喜笑颜开,满脸深深的皱纹都笑得舒展开来。

田菲谢过王叔叔后,兴高采烈,一路小跑奔向家里,第一时间告诉母亲这一好消息。

到了周末,王叔叔通知了几位在干休所的老战友,并预订了一桌饭。

谁知干休所所长知道了,立马安排干休所全体员工迅速行动起来,有的布置房间,有的装饰包间,准备为共和国的功臣举办一场简朴而隆重的婚礼。

这是老王人生第一次成婚,必须隆重而简朴。食堂包间里,鲜艳的彩球挂满了墙壁,七色彩带以吊灯为中心,向四周伸展,红酒早已经打开倒在高脚杯里,满屋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。

过了一会儿,王传福穿着一身笔挺的呢子军装,胸前挂着几枚军功章,在田菲母亲的搀扶下走进包间,田菲与卢阳紧跟在后面,一人手里捧着一束鲜花。包间里掌声雷动,十几位身穿军服的功臣们在所长的带动下兴高采烈地一齐鼓掌。王传福和田菲母亲两人不住地给大家鞠躬,并双手合十,面带微笑一遍又一遍地说:“谢谢,谢谢各位老战友们,谢谢大家。”

田菲母亲有点羞涩,作为一位农村妇女,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,低着头也不敢看大家。倒是田菲过来搀着母亲坐在王叔叔身旁,她偶尔抬头看一眼坐在面前的这些功臣们,他们虽然白发苍苍,但都精神矍铄,个个都是经历了战火洗礼,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,如今都已经步入老年,有的还坐在轮椅上,他们个个喜笑颜开、慈祥和蔼的样子。

“大家静一静。”所长开始主持,“今天我们欢聚一堂,来参加王传福将军和王女士的婚礼。首先,我代表干休所的所有员工向两位老人表示衷心的祝贺。王传福将军从十二岁就参加革命,一生经历了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、抗美援朝战争,九死一生,战功卓著,后在社会主义建设中,任劳任怨,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。王老一直孤身一人,恰遇朴实善良的王女士,两人情投意合地走到一起,结束了两位老人的孤独生活。我们诚挚地祝愿两位老人相互帮助、相互关爱、共度余生。大家鼓掌祝贺。”王传福和田菲母亲慢慢地站了起来,不住地向大家点头致谢。

所长端来两杯红酒,让两位老人来个交杯酒,王传福看了一眼田菲母亲有点拘谨和难堪的表情,就对所长说:“算了,不难为田菲母亲了,碰杯就行了,来,与大家一起,共同举杯,感谢大家,感谢大家!”

参加完母亲和王叔叔的婚礼,田菲和卢阳回到了学校。两人好久未见了,情不自禁地相拥热吻,卢阳一把抱起田菲放到床上,伏在她的身上,低下头深情地吻着田菲,田菲则闭上眼睛,紧紧地抱住卢阳。卢阳有点激情难耐,紧张得心口怦怦直跳,田菲羞涩地不断地扭动着欲火难耐的身体,浑身燥热,呼吸急促。

突然间,她清醒过来,一把推开卢阳,然后伏在他的怀里,想平静一下自己失控的情绪,她在心里默默地警告自己:“不能这样,不能这样,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要留给新婚之夜,不能这么冲动,不能这么冲动。”她脸色绯红,抬眼看着卢阳,表达了自己的意思,卢阳听后,干脆一个翻身,平躺在床上。

他闭上眼睛,浑身燥热,但还是强迫自己逐渐地平静下来。“卢阳,你不要生气,我迟早都是你的人,我还没有毕业,我们这么冲动,万一怀上孩子了,我咋办啊?我从农村考学出来不容易啊,要是被开除了,我这辈子不就完了?你要替我多想想啊,卢阳。”卢阳听后没有说话,侧身紧紧地抱住田菲,抚摸着她的秀发。

看着田菲俊俏的面庞,他压抑着自己的冲动,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,继而闭上眼睛,把田菲紧紧地揽在怀里,嗅着田菲身上好闻的味道。

下午,卢阳乘坐最后一趟班车回到了煤城,临走的时候,田菲千叮咛万嘱咐,一定抽时间代她看看谷鸽,因为谷鸽一个人分配到大山沟里的石凹煤矿,心里肯定不好受。卢阳笑笑说:“你放心吧,我这个周末再忙也一定去看看谷鸽。”田菲听完,满意地点点头。

石凹煤矿的秋天,四周的山峦秋色尽染,火红的枫叶,金黄的乔木,绿色的松树,给高低起伏的山峦披上了美丽的色彩。谷鸽的同班同学胡长宇今天从煤城来到石凹煤矿专程看望谷鸽,两人吃过饭后,出了矿区,沿着蜿蜒曲折的一条羊肠小道拾级而上,想走到山顶,观赏一下四周美丽的秋色风光。

但胡长宇的到来,让大个子心乱如麻,谷鸽的影子早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里。甚至每天晚上睡觉前,他都要想一想谷鸽,那浑圆丰满的身体像过电影一样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的,让他茶饭不思,彻夜难眠。

谷鸽和同学吃饭的时候,他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远远地看着,两人徒步登山的时候,他便尾随其后,生怕两人有什么亲昵的举动。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,胡长宇竟然牵住谷鸽的手,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密林中,还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。

大个子听到笑声,心里像猫爪在挠一样难受,躲在山下一棵大树后面,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,气得用拳头不停地捶打着树干,好想大声地号叫几声。

不能,坚决不能让别人夺取自己的谷鸽,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谷鸽。但是,他又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,毕竟人家两个是同班同学,又不是谈恋爱,他也无法采取什么极端的手段,那样的话,惹怒了谷鸽,自己今后想走近她,估计连门都没有了。

大个子想来想去,抬头看看渐行渐远的两人,便站在原地,两手合十,心里默默向老天爷发誓自己今后一定会对谷鸽好的,让苍天保佑自己一定能拥有谷鸽。自从谷鸽来到矿上,她的一举一动始终逃不过大个子的眼睛,因为他上了心,迷恋上了谷鸽,就会处处关心她,保护她,生怕谷鸽被人欺负。

又到了周末,大个子准备约谷鸽去煤城转转,打算给谷鸽买一件好大衣,现在天气慢慢地转凉了,提前给冬天备件好大衣,也好找机会向谷鸽早日表达自己的仰慕之意。

可事不凑巧,煤城机关又来了位小伙子找谷鸽,还是位高挑的小伙子。大个子一打听,还是位大学生,顿时气得捶胸顿足。不行,他得去找谷鸽,哪怕那个大学生是来和她谈对象的,他也得棒打鸳鸯。没有了谷鸽,他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到喜欢的人了。

想到这里,他打扮一番后,噔噔噔地出了宿舍大楼,直接去找谷鸽。他边走边想,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怕啥?走到办公楼前恰巧碰到了谷鸽,其实谷鸽心里明白,大个子一直对她有喜欢的意思,她来了同学,只要是年轻的小伙子,他都会在自己的四周转悠。

谷鸽心里明白得和镜子一样,但装作什么也看不见。今天又看见大个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,谷鸽站在那里笑了笑说:“大个子急急忙忙干啥啊?”“找你啊,想约你进城转转,帮我参谋下,买几件好衣服去。”大个子本想说给谷鸽买衣服,却看见面前有生人,话到嘴边只好拐了个弯。“哦,那好,一会儿和卢阳吃完饭,我们一块去煤城,顺便送送卢阳。”“卢阳?”大个子迟疑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人,心里如敲鼓一样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谷鸽看出了大个子的心思,解释说:“这是田菲的男朋友,分配到了矿业集团机关工作的,周末代表田菲来看看我,你们认识一下。卢阳,这是我乡党,我们一个村的。”大个子一听,心里立马轻松释然了,赶紧笑脸相迎,一边握手,一边说:“欢迎,欢迎,田菲真有眼光,找了个这么英俊潇洒的男朋友,个子和我一样,好!好!”抽出手后,大个子擦擦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水,突然灵机一动,急忙说:“走,我请你们去吃饭,一定得给我面子,走。”说完,拉着卢阳就往饭馆走去,谷鸽没有办法,只好跟在两位大个子的后面。

她低头笑了笑,迈开脚步才能跟上他们,大个子回头看见谷鸽紧跟而来,心里高兴,打算一定要好好喝几杯。大个子今天喝得高兴,避过谷鸽,在卢阳的耳朵边说:“兄弟,今后给哥帮帮忙,在田菲和谷鸽那里说说好话,牵个线,你哥我就是喜欢谷鸽。说难听点,睡觉抱住枕头,心里想的是抱着谷鸽。唉,想得没有办法啊,对爱情这玩意我是个大老粗,不懂这些,但想一个女人的滋味,就是难受,真折磨人啊!”“哈哈,喜欢就去追啊,直接说嘛!那有啥,我帮你说话,但你得去追,爱情就是要去追的,知道吗?”卢阳满脸通红,拉着大个子的手拍了又拍。

恰好谷鸽从卫生间回来,听见卢阳说话,就问卢阳:“追什么?”卢阳哈哈大笑,大个子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,赶紧抽出两根烟,给卢阳点上一支,自己大口地抽起来。

“男人学点啥不好,偏偏爱抽烟,我就烦抽烟的人。”大个子听谷鸽说完,立马掐灭纸烟,坚决地说:“今后坚决把烟戒了,听妹子的话。”“好,来碰杯,我也戒烟,以后不准给我发烟,大个子。” “好,碰杯。”大个子扬起脖子,一口干了一杯酒。饭后,三人坐上公交车,直接去了煤城,大个子终于全了自己的心意,给谷鸽买了件呢子大衣。

回来的路上,大个子在公交车上睡着了,呼噜打得震天响,坐车的人都回过头看他。一位大娘关心地看着谷鸽说:“女子,把你老公叫醒吧,别着凉啊。”老公?谷鸽听了脸色顿时绯红,不好意思地叫醒了大个子。

其实,对于自己的个人问题,她知道大个子爱慕她,但她心里还是想和同学胡长宇谈恋爱,毕竟同学一场,也相互了解。只是大个子对自己穷追不舍,情有独钟,弄得她心里也没有了主意,看来婚姻这个事情,还得写封信,与田菲好好探讨一下。

 

二十二

一个多月以后,田菲实习结束,回到了校园。

放下行李,先去门房传达室看望母亲和王叔叔,王叔叔见田菲回来了,高兴地拿起一个鲜红的苹果递给她,看着她的脸说:“孩子,这次实习看来辛苦了,脸都瘦了,也晒黑了。”说完,心疼地让她坐下歇会。

田菲母亲看着老王对田菲的关爱,心里很高兴。“呵呵,没有啥,王叔叔,妈,河南那里就是饭不好吃,不适合我们陕西人的口味,尤其那糊涂面,不好吃。”田菲母亲说:“出门在外,吃饱就行。”田菲笑笑,靠着母亲身旁,依偎在母亲的肩膀上,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。

王叔叔看田菲吃完了手里的苹果,拿出一封信交给她,是谷鸽的来信,赶紧拆开阅读,从信的内容来看,知道卢阳代表她去看了谷鸽,但更主要的内容是和田菲商量对象的事情,大个子和同学胡长宇都在追她,谷鸽现在有点左右为难,想让田菲给自己拿个主意,听听田菲的意见。

田菲一看到大个子的名字,气得咬牙切齿,他一个山东庄的地痞无赖,竟然打起了谷鸽的主意。

想起大个子在山东庄的所作所为,想起了那次打架时父亲痛苦地躺倒在地的情景,田菲气就不打一处来。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,他就是一只癞蛤蟆,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他那德行,二杆子式的混世魔王,怎么能配得上谷鸽啊,不行!坚决不行!

回到家里,田菲立马给谷鸽写了回信,表达了自己的想念之情。至于大个子的事情,她是坚决地反对,找谁做老公也不能找大个子这样的人,要是和他成家,他二杆子劲来了,还不一天揍谷鸽三回!谷鸽接到田菲的来信,心里也有了底,关于和大个子的来往,只能是正常交往了,至于大个子给自己买的大衣,回头他生日到了给他也买一件,算是礼尚往来吧。

在谷鸽的心里,爱的天平渐渐地向同学胡长宇倾斜了。

而大个子自以为谷鸽接受了他买的大衣,心里有了底气,自己做梦想拥抱谷鸽的念想却越发强烈。晚上沉睡中,梦见谷鸽喝酒喝多了,钻进自己温暖的被窝里,他抱着谷鸽光滑的身子既冲动,又温暖,让他感觉万马奔腾般的酣畅淋漓。结果春梦醒来,原来梦遗了,脸色潮红,浑身紧张,只好三更半夜起来洗裤头。

恰好这几天休班,大个子下定决心,打算回趟山东庄,自己逃亡了三年多了,他想念母亲和家里的亲人,更重要的事,就是要回去向哑巴和老八负荆请罪,以求得两人的谅解,再去老主任的坟墓上祭拜一次,完成自己几年来的一桩心愿。

怀着忐忑的心情,他回到了山东庄。大个子提着一个大包,戴了副墨镜,走路弯腰低头,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趾高气扬,脚步匆匆地进了自己家的大门。他转身看看身后无人,赶紧关上大门,回身进了院子。

母亲正在房檐下纺线,突然间闯进来一个身穿黑呢子大衣,脚蹬皮鞋,戴着墨镜的人,把她吓了一大跳。她站起来,心惊胆战地看着走进家里的人。大个子放下行李,摘下墨镜,脱掉大衣扔到椅子上,扑通一声跪在了母亲面前,抱住母亲的双腿呜呜地哭起来。母亲揉揉眼睛,仔细一看,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。

她双手捧起儿子的脸左看右看,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啊,就是三年前上树翻墙、狼狈逃走的儿子啊。三年多了,杳无音信,这几年也不知道儿子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,但毕竟现在回来了。她替儿子擦掉脸上的泪痕,不由自主地老泪纵横。她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,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,生怕儿子再从自己的眼前消失。

知道了儿子这三年的经历后,她想着儿子在山东庄曾经霸道的作孽行为,还是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,拿起笤帚在儿子的脊背上狠狠地敲打了几下。她生气地说:“你还知道回来啊,你以前太坏了,恶行不改,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,让老娘几年来在山东庄把脸面都丢光了。唉,不打你都不解恨啊!”母亲打过骂过后,心情渐渐地平复了,告诉儿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哑巴和老八,好好地给人家娃道歉和承认错误。尤其是老八,跳井没有死,却断了右腿,如今只能坐轮椅,唉,都是儿子害了人家娃一辈子啊。

大个子突然想起什么,着急地问母亲:“妈,我弟弟呢,我给他买了书包和书。”“唉,走了。”说起小儿子,母亲呜呜地哭了起来,等母亲说完弟弟的事情后,大个子跪在地上呜呜地大哭起来。

喝过一杯水后,他才告诉了母亲这次回来的本意,母亲气呼呼地看着他说:“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,良心没有被狗吃了。”吃过母亲做的手擀面,他喝了一碗面汤,好久没有体味到家乡的味道,母亲的手艺了。此时,他流浪的心才真正觉得回到了家乡,回到了母亲的身边,踏实而温暖。

饭后,他换了一身旧衣服,装了些现金,拿过来一个大包,里面放了几瓶酒和几条烟,还有水果等,直接往老八的小卖部走去。

路上,他打定主意,这次要给老八和哑巴磕头谢罪,哪怕他们两人打死自己,都要做到打不还手、骂不回口,毕竟自己是罪人,也是山东庄人人憎恨的恶人。

小卖部里,老八正和哑巴喝酒聊天,炕桌上撒满了花生皮,一对黑瓷碗碰得当当响。老八笑了,比画着说:“我的老哥啊,碰酒少使点劲啊,个个黑瓷碗的碗沿都让你碰得跟狗牙一样,嘿嘿。”说完指了指瓷碗的边。哑巴咧着嘴笑个不停,依旧端起黑瓷碗碰得当当地响,喝得呲溜呲溜的。

大个子小心地掀开门帘,胆战心惊地往柜台后面看,发现没人,又向里屋的土炕上看了一眼,才发现老八和哑巴二人正在土炕上坐着喝酒。他二话没说大步跨上前,扑通一声跪在了炕边,连磕了三个响头。“哎哎、哎呀,这是谁啊?我还没有见阎王爷哩,磕的哪门子头呀?你是谁?”老八喝得晕晕乎乎的,也没有看清谁进来了,奇怪,这人进门咋就跪在地上磕头呢?大个子慢慢地抬起头,老八睁大蒙眬的眼睛,凑近仔细地一看:“啊!我的妈呀,这不是千刀万剐的大个子吗,你咋有脸回来?啊!”说完,一股血冲上了老八的头,他拿起面前的黑瓷碗就准备照着大个子的脑门砸过去。

大个子一看这阵势,赶紧扑上去攥住老八的手,嘴里连连求饶:“对不住了,好兄弟啊,我大个子有罪啊,我今天来是给你们二位赔礼道歉的,你想打就打吧!”老八气得叹息了一声,端起黑瓷碗,把里面剩余的辣酒全部泼到了大个子的脸上,气愤地把黑瓷碗扔到桌面上,转身照着大个子凑近的脸就是两个耳光。

打完后,他拍打着自己残疾的腿竟然号啕大哭起来,凄惨的哭声从小卖部的窗户传到了外面。大个子闭上眼睛,辣酒顺着脸颊流淌,他摸着火辣辣的脸蛋,慢慢走近炕边,抚摸着老八的双腿,低头呜呜地哭了起来,边哭边狂扇自己的耳光。

突然,哑巴呜里哇啦着站了起来,真想扑上去狠狠地揍大个子一顿,但看到大个子突然哭了,而且跪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,哭得昏天黑地的,哑巴一下子就心软了,扑通一声坐在土炕上,呼哧呼哧地大喘气。

过了好一会儿,哑巴明白了大个子的来意,既然大个子来了,人常说:有理不打上门客。他提起酒瓶给大个子倒了碗辣酒,拍拍两人的肩膀,示意都不要哭了,怒目圆睁地把酒递给大个子。大个子胆怯地看了哑巴一眼,又回头看看哭成泪人的老八,自己擦掉眼泪,小心地接过黑瓷碗,看着老八和哑巴,仰头一饮而尽。

三个人总算冰释前嫌,握手言和了。大个子立即拿出提包里的烟和酒放在小炕桌上,然后掏出两沓子钱,一人给了五百。他把手伸进老八的裤腿,摸着老八有点凉冰冰的腿,心里无比愧疚,不是摇头就是叹息,又看了看哑巴额头上的伤疤,接连叹息了几声,然后又转身跪在地上,长跪不起,还是哑巴下炕把他搀扶起来。

下午,大个子推着轮椅,老八手里攥着一瓶酒,哑巴扛着铁锨跟在后面,三人要去老主任的坟头烧纸敬酒,顺便修修坟。

大个子推着老八从自己家门前经过的时候,远远地看见母亲站在门口四处张望,他心里明白,肯定是母亲担心自己。当母亲看到他们三人说说笑笑走过来的时候,终于放心了,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。

到了老主任的坟旁,大个子跪下磕了三个头,摆上水果等祭品,点上一根烟,郑重地摆放在祭台上,瞬间泪眼模糊起来。

大个子这次山东庄之行,终于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。临走的时候,又专程看望了老八,把自己身上的那件呢子短大衣轻轻地盖在老八的腿面上,再三地示意哑巴一定要关照好老八,自己会经常寄钱和关照他们的。

一切安顿完毕,他才给两人深深地鞠躬,出了小卖部,依依不舍地向公路边走去,准备坐车回矿上,哑巴推着老八一直送他到了公路边。

回到矿上,他带了不少母亲蒸的白蒸馍和豆类特产等,先去找了谷鸽,结果看到谷鸽的态度有点冷冰冰的,白蒸馍倒是收下了。

大个子转身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,才感觉到自己今天好像是热脸蹭了冷屁股,十分地不爽和失落。他本想告诉谷鸽,这次回家与老八和哑巴和解的事情,看看办公室人多,就没有张开口。

唉,管他呢,反正谷鸽就是孙悟空,她也逃不出我大个子的手心,我不学着脸皮厚点,谷鸽能真的到我的怀里吗?谷鸽的同学胡长宇又从煤城来到了石凹煤矿,谷鸽请他在饺子馆吃饭的时候,大个子也尾随来到饺子馆,坐在他俩旁边吃饺子、喝辣酒,一边吃一边看着谷鸽和同学胡长宇吃饭。

他不时地端着酒杯走过去和胡长宇碰酒,一边说:“小兄弟,饺子就酒,越喝越有,在我们矿上你就放心吧,谷鸽有我关照,这杯酒你必须得喝了,不喝就是看不起老兄。”大个子说完,将手搭在胡长宇的肩膀上,捏得他难受也不敢吭气。

谷鸽生气地吊着脸说:“大个子,差不多就行了,回你桌子上喝酒去,扫兴得很。”大个子看见谷鸽不高兴了,才得意扬扬地坐到自己的桌位上,瞪着血红的眼睛,恶狠狠地看着胡长宇。

看到他俩吃得差不多了,大个子就走到吧台把账一同结了,临出门的时候,微笑着看了谷鸽一眼,对着胡长宇说:“你来我们矿上,算我和谷鸽请你吃饭了。”说完,再去看胡长宇的时候,却是眼露凶光,吓得胡长宇不敢抬头看他。

大个子走了,胡长宇才怯生生地问:“谷鸽,我咋看这人凶得很,还给咱结了账,是谁?”“不要管他,我们一个村的,在矿上上班,那人生性就是爱打架,你快吃好,怕啥啊,你看你也是一个大男人啊,唉,咋那么胆小啊。”谷鸽看着胡长宇额头上汗涔涔的样子,估计他是心里发虚,有点胆怯了。“你看他那个子,那凶神恶煞的样子,唉!”胡长宇低头吃了几个饺子,就不想吃了,回头又看了看远去的大个子的背影,转过身来看看谷鸽,慢慢地低下了头。

谷鸽放下筷子,盯着胡长宇看了几眼,看到胡长宇一副畏缩的样子,心里有点不高兴了。

送了胡长宇回城,她心里没有底了,反复地想着田菲的回信内容,真没有了主意。她坐在办公室喝了杯水,叹息了一声,心里想:“唉,一切顺其自然吧。”抬头看着窗外萧瑟的秋色,有点心灰意冷,干脆给田菲再写封信,说说自己的心事。

田菲收到谷鸽的来信,心理也有了变化,大个子虽然坏,但对待爱情却锲而不舍,煤矿本来就在山区,治安本身就乱,杂人又多,谷鸽的安全也是个需要重点考虑的事情,田菲自己也想了许多。

谷鸽一个人在大山沟里的煤矿上班,没有一个强人保护,日子也是不好过的,她还真有点担心起来。胡长宇虽然想和谷鸽处对象,但一个胆小怕事的书生,怎么能去保护谷鸽?她想了想,还是对大个子的看法和态度有了微妙的改变,就写信告诉谷鸽走一步看一步,先观察观察再说。

周末,卢阳从煤城来看田菲,两人相伴来到了咸阳湖畔,一抹夕阳淡淡地洒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,天空没有一丝云彩,秋风习习,一群小鸟鸣叫着从眼前一掠而过,飞向远方,两人手拉手站在湖边,望着眼前的一湖秋水,看着远方的一切,不由得心旷神怡。

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,湖边一排灯带全部亮了起来,绚丽地延伸到远方,不远处的渭河大桥上,来往的车辆疾驰而过,湖滨四周灯火辉煌,迎面凉风习习,周围有三五个孩子在奔跑和打闹,更有情侣双双坐在排椅上,卿卿我我,窃窃私语,也有年长的夫妻,手挽手,慢悠悠地散步。站在湖边,环顾四周,眼前的景色似一幅美丽的山水画,华灯初上,湖边散步的人群渐渐地多了起来,跑步、走路的人很多。戏水的年轻人不断地撩水打闹,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。

田菲靠在卢阳的身上,观察着卢阳的神态和表情,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,也不说话,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。“卢阳,想什么呢?”田菲问道。听到田菲问自己,卢阳扭过头,微笑着看着她,也没有回答,只是紧紧地把田菲揽了一下,田菲紧紧地靠在卢阳的身上,享受着那一份宁静和温暖。卢阳看到湖面上的电动船,就打算和田菲去租上一艘,到湖中游览一圈,顺便兜兜风。

田菲没有反对,只是说:“我可不会游泳,你得保护好我啊。”“不怕,有我呢,我可是游泳高手,小时候在我们渭河里还救过人哪,也捞过死人。”卢阳得意地说了几句,他还没有说完,田菲就拧了他一下说:“都不会说点好听的,怪吓人的。”“哈哈,你胆子真小啊。”“我就是胆子小,晚上一个人睡觉从来都不敢关灯,谁家老人走了,我都要绕着走,不敢从人家门前走过,你还吓我。”田菲说完,把卢阳的手攥得更紧。

卢阳感叹田菲就是胆子小,拍拍她的肩膀说:“不怕,走,我们年轻人谈恋爱划船多有情调,在煤城,可没有这样的机会和条件的。”说完,他拉着田菲向游船码头走去。

他们租了一艘带顶棚的电动船,船头上一束灯光明亮地射向远方,卢阳一手紧握方向盘,一手揽着田菲,慢慢地驶向湖心的位置,靠近湖心岛的时候,在一片树荫黑暗处停了下来。

卢阳转身紧紧地拥抱着田菲,深情地吻着她,她闭目不语,陶醉在幸福的感觉之中。近在咫尺的温暖,使她紧紧地抱着卢阳,流下了激动的泪水,任小船自由地随风漂荡。

游船灯光所照之处,有一对鸟儿慢慢地游过来,田菲看到了,高兴地说:“看,一对野鸭。”卢阳赶快扭头:“在哪里?哦,看到了,那不是野鸭,是一对鸳鸯,多么幸福的一对鸳鸯啊!来陪伴我们来了,这是上帝的安排吧,田菲。”卢阳说完,情不自禁地又吻了田菲一次。“看把你高兴的,那我们就跟着鸳鸯走。”田菲说道。

游船跟在那对戏水鸳鸯的后面,它们游到哪儿,卢阳就把船开到哪儿。

望着眼前的一对鸳鸯,卢阳心想,怎么能在这宁静的夜里,看到一对鸳鸯,真是天意啊!他揽紧了田菲的腰,此情此景,让他觉得既温暖又幸福。

回到岸上,他们没有立即离开湖边,而是恋恋不舍地看着夜色笼罩的湖面,依然沉浸在刚才幸福的氛围中。

湖边不远处,是一片翠绿如毯的草坪,草坪中那些藏在草丛里的灯已经全部亮了起来,五彩缤纷的灯光射向夜空。田菲拉着卢阳的手,穿过人行小道,慢慢地向不远处的草原饭店走去。

草原饭店听说是一位内蒙古人开在小城的饭店,人还没有走到饭店的门口,就随风飘来了一股羊肉的香味。二人坐定后,服务员倒了茶水,拿来菜单,微笑着问:“二位好,看你们需要吃点什么,本店特色是内蒙古羊羔肉,有烤串的,也有清炖的,需要尝尝吗?”服务员一边说着,田菲一边翻看着菜谱。

卢阳眼睛直直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田菲,端庄秀丽,美貌无比,心里觉得田菲简直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尤物,一种自豪感涌上心头。卢阳一直看着田菲,望着她秀美的面庞、水灵灵的大眼睛,乌黑的秀发,比可口的饭菜都觉得香,古人云:秀色可餐,一点不假。田菲发现卢阳直勾勾地看着自己,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,在自己的身上看了看,还以为自己衣服上有什么东西,就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:“看什么啊?”卢阳笑了笑,没有作声,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田菲。

不一会儿,香喷喷的烤肉串来了,田菲拿起一串递给卢阳说:“趁热吃,你吃肥一点的,我吃瘦一点的,如何?”卢阳接过一串吃了一口,羊肉串的调料味很重,但香味十足,吃得他嘴角流油。

卢阳高兴地端起一杯啤酒深情地望着田菲说:“我们碰一杯,今天外面景色特美,有你陪伴着,我的心情更好,来,我们干一杯,吃好喝好。”一杯啤酒下肚,清爽可口。窗外闪烁的霓虹灯,以及湖面上绚丽的倒影,如同色彩斑斓的彩龙不断地变幻着、舞动着,在湖面上拉出一条条绚丽的彩带,闪闪烁烁地飘向远方。(未完待续......)

作者简介:任来虎,1965年11月生,陕西富平刘集人。就职于陕西煤业黄陵矿业集团发电公司,陕西煤业化工集团作家协会理事,陕西省能源化工作协会员


第12期总第200期
2023年1月2日
ISSN:1671-749X
CN:61-1382/TD